12. 吃瓜第十二天（2/2）

终于，陈静婉跟着乾隆走到了中间最大的院落时，她才隐隐约约听到了点属于人类的声音。

有人在哭。

或者说，听起来像是有很多人在哭。

陈静婉看到乾隆的眉皱了皱，跟在他身旁的李玉公公闻此信号，立马要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，却立刻被乾隆制止。

“走。”循着声音越走近，那哭声越响亮。

如泣如诉、肝肠寸断、歇斯底里。

用陈静婉能想到的话来形容就是，大抵再出现一声唢呐，就真的可以把她也直接送走了！

乾隆的步伐不禁又加快了些。

李玉公公跟在他身后，小步快跑地气喘吁吁。

陈静婉跟着乾隆穿过最后一道曲折的回廊，只见正前方的院落中央，白花花的纸钱漫天飞舞。

这个院落被完全用白色装饰。上方的匾额上挂上了巨大的白花，周围所有照明用的灯笼也被换成了纯净的白色。院落正中跪着三四排人，他们有男有女，腰上或者头上都缠上了一段白布。宫殿内正门口的位置停着一个巨大的朱色棺材，门边披麻戴孝的女人一边往火盆里烧着纸币，一边用歇斯底里地哭泣着。

陈静婉确实被这一幕惊呆了。

别说，就这个氛围，确实很像是有人去世了的感觉。

乾隆的脚步在进入院落看到这情形的那刻顿住。

他脸上仍挂着不可思议的神色，眼眶已经红了，眸中满是凄怆与不舍。但是身为帝王的他却不能轻易落泪，更不能轻易在臣子面前展现他的脆弱。

陈静婉在一旁看着，突然觉得和亲王这确实做得有点太伤人了。

在历史上最开始，乾隆和弘昼的关系是很好的。乾隆很宠爱他这个弟弟，因为弘昼大智若愚懂得明哲保身，所以乾隆继位根本没有经历过他老爹上位的那种修罗场。并且也有史料记载弘昼是被乾隆生母钮钴禄氏抚养长大的，他们俩年少时期应该就关系不错，所以乾隆才能如此溺爱这个弟弟，干什么都在基础上支持着他。

陈静婉看着乾隆的神色一点点坚硬起来，他似乎在一点一点做起着心理建设——可能没想到怎么就这么快吧，没想到只是这短短的几刻钟功夫，他的弟弟就不在了。

他一步一顿地往前走，每行进一步，李玉就会担忧地望他几眼，生怕陛下走路不稳，需要他搀扶。

一旁哭泣的人看到一身明黄色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，吓得立马止住了声。

他们颤颤巍巍地俯下身行礼行跪拜之礼，脸上还挂着残留的泪痕。

乾隆终于还是走到了大殿前。

门口正在烧着纸钱的，是和亲王的侧福晋章佳氏。她因为哭得太过投入，甚至没有注意到乾隆的到来。

夜色依旧沉沉，冷风不断灌进大殿，吹得满屋子烧得破碎的纸钱起起落落。

章佳氏被这浓重的烟雾呛了口，她猛烈地咳嗽起来，眼泪糊住了双眼。视线模糊之中，她只能看到朱红色的雕花棺椁，以及不明媚的昏暗灯光。

突然间，有一个人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，轻轻地拍了拍。

她一个激灵，立刻抬起头来。

——是陛下。

章佳氏只觉得她的心脏要停止跳动——看到镶着东珠的朝冠，以及朝冠下那熟悉的面容和明黄色的衣袍时，她的第一反应是，一切都完了。

她一下子跪坐在原地，声音沙哑地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，甚至忘了行礼。

乾隆因为章佳氏震惊而悲凉的神色，心里的痛又加深了半分。

他的弟弟

他的弟弟怎么会这么早就离他而去呢？不，这不可能！

乾隆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棺椁前，却没有勇气去看内部的一切。

陈静婉跟在乾隆身后，注意力却全集中在这棺椁上。她不得不承认，这亲王的棺椁属实是高端大气上档次，不仅雕工绝佳，配色也是很有一番风味——总得来说就是“非常有钱”。

怪不得从古至今的摸金校尉都喜欢拆了各皇帝后妃的棺材板儿。这棺材不仅材料值钱，上面任意一块雕花割下来就是一块艺术品，怎么能不让贩卖者心动呢？

陈静婉看完棺椁，才扫了一圈棺椁周围跪着的人群。

她们几乎全是女性，从梳着的旗头来看大抵都是已经出嫁的妇人，想来这些都是和亲王的侍妾格格。她们每个人都捏着一张手帕，很努力地在流着眼泪，甚至有几个已经哭花了妆容。

同样的，她们也在看到乾隆的那一刻瞬间止住了哭泣声音。

陈静婉感到大事不妙。

她突然开始有点担心弘昼会不会被乾隆打断腿。

哭声音渐渐弱了，甚至有着止熄的趋势，可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言语。

大家都静静地跪着，俯趴在冰冷的地面上，一时间忘了反应。

乾隆仍静静地站在棺椁前，似乎是在做着准备，也并没有去看里面的情形。

万籁俱寂。

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——

“哭大点声啊，今天没吃饭吗？”

乾隆：“”

陈静婉：“”

在场众人：“”